“不怕别人说我们有染吗？”他问。
这一次，余真真正地喝多了。她先是笑，笑得肆意昂扬。接着是哭，哭得抽抽搭搭。然后她说她要吃冰激凌，必须是和路雪。吃过和路雪以后胡把余真送回到房间，坐了一会儿，抽了一支烟。他走后，余真脱光衣服，踉踉跄跄地洗了澡，刚倒在床上就接到了丈夫的电话。丈夫问她好不好。
“你喝多了。好好歇着吧。今后别喝这么多酒了，没出息。”“快说，浴缸脏还是我脏？浴缸发炎还是我发炎？”丈夫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。她接着又给胡打。“我想你。”“我也想你。傻丫头。”“如果有一天，你找到了和马一样皮肤暖和的女人，”余真对着话筒大呼起来，“必然要奉告我！”
“你是说浴缸脏还是我脏？”
余真笑着摸了一下胡的脸。这敬爱的人。染就染吧。有染。染。多好的字。男的染了女的，女的染了男的。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，你的身材和我的身材，你的统统和我的统统。如同，你的色彩和我的色彩：红和蓝染成紫，红和黄染成橙，蓝和黄染成绿，它们全搅在一起就染成了黑。
“董克，我想，”余真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，缓缓地说，“你是喝多了。好好睡吧。”“……真真，这些年，我的心都没有安稳过……”“睡吧。”余真说，“好好睡吧。”“真真……”“有甚么事，明天再说，好吗？”余真关掉灯，睁大眼睛，她瞥见沙发、电视、台灯、饮水机、茶几，它们一样样地从黑暗中显现出来。她从没发明，黑暗中的事物有这么多。
“……那天早晨，那件事……”“甚么事？”余真垂垂复苏。“他是我哥的狱友，向我探听你，我当时底子不明白他要干甚么，厥后才晓得。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可我不敢奉告你，也不敢告他，我惊骇……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“那样轻易发炎的。”
她俄然感觉非常结壮。
“我发炎还是浴缸发炎？”
放下电话，手机响了。是董克。一听董克的声音余真就晓得，他也喝多了。他们傻笑了一阵，然后，余真闻声了哭声。董克哭得很痛。余真能够设想他的模样，一个大男人，张着大嘴巴，鼻涕眼泪一起流，要多丢脸有多丢脸。
厥后，他们去一个海鲜大排档喝酒，碰到一桌休假中间的熟人，那桌人拘束地瞄了他们几眼，才过来敬酒。白的。余真照单全收。然后那些人丢下满盘子海鲜唯唯诺诺告别。余真和胡持续喝。他们不竭地举杯，甚么话也不说。
余真的手顺着电话线，一圈一圈地缠下去，缠下去。电话线如一条妖娆的蛇，尾巴藏鄙人面，芯子攥在她握着的话筒里。只要蛇身在她面前晃着，晃着。
“泅水的时候我在浴缸里撒尿了。”
“真真，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厥后，余真说想到老虎石海浴。在一群人的目光中，她和胡肩并肩走出了休假中间的大门。
余真关掉了它。悄悄地躺在床上。
他们先来到一家小店，买了一套橙色的比基尼，那套比基尼的下摆镶着一圈太阳光芒般的花边儿。余真把比基尼穿在内里，来到老虎石以后，她把衣服甩在沙岸上，奔驰入海。海水庞大的浮力像托起婴儿一样，让余真悄悄地飘着。胡从背后悄悄地环住她的腰。余真闭上眼睛，任他把她带到深一点儿的处所，然后，胡悄悄地吻了她。她也悄悄地吻了胡。他们傻笑着，抓住粗糙的防鲨网，打秋千普通来回摇摆。
他甚么时候能找到阿谁和马一样皮肤暖和的女人呢？余真想。一个老男人。可他也还是个孩子。